我在妳的家中,但妳的家中什麼人都沒有。
我走了妳的房間,爬上了上隔床。我知道這是妳睡的地方。在妳的枕頭旁邊,我看到了妳的一個黑色盒子,很小、很精緻。我把封印撕掉了,在盒子中放在最頂是兩個黑色薄薄的藥包。一個寫着SYNERGY,開了封,是空的。另一個寫着SLEEP,但我留意到是沒有開封的。我把藥包搖了一下,裡面還有藥。我想,既然是SLEEP,妳應該沒有吃的必要吧,那藥包沒有開封不足為奇。反而SYNERGY是空的,那既然妳定期有運動比賽,要吃這種藥也不見得有問題吧。我放下了藥包,繼續翻妳的盒子,裡面還有藥物服用的說明書,很厚。裡面還有其他各種沒什麼重要性的東西。我把所有東西按原本次序放好,關上盒子。
我爬下了床,想到廚房,還想確定家裡真的沒有人。這個時候我有點失望。我以為我能夠找到妳。
在我還在客廳的時候,妳出來了。我說:『林愛恩。』妳看到我,跑過來,很沒有安全感地擁抱着我。我錯愕了一下,也擁抱着妳。『妳發生了甚麼事嗎?』我沒有想什麼,也把雙手輕輕放在妳的肩膊上,輕輕拍着,嘗試安慰妳。妳不願情點了一下頭。『妳不怕我會再次傷害妳嗎?』我問。『不。』妳把而靠在我的胸前,靜靜地聆聽着我的心跳聲。妳把我擁得很緊。
妳帶着我走到妳的上隔床上,妳還是淚如湧泉地哭着。『甚麼事了……』我低聲問着,但我知道妳太傷心,沒有可能能夠冷靜地告訴我妳發生了什麼事。『妳等我一會吧,』我說:『我給妳一點水。』我走下了床,到了廚房,看見杯子架上有兩隻自己的杯子,一是『雙魚星』的杯子,是用來沖飲品的,偶爾也會讓給別人用。另一隻是印有長頸鹿上身NICI的杯子,是我之前常用的。但當我有了新杯子以後,就沒有再用了。我想,妳這麼重要,那我拿了長頸鹿杯子,算是表示我對妳的尊重。我拿起水瓶,在杯中斟滿了水,然後拿到妳的床。我爬上了到上隔床的樓梯,說:『原來妳拿了我的這從來不給別人用的杯子呢。』但我看到水有點渾濁。我想一定是我的錯了,那我跟妳說:『水有點渾濁。妳再等我一會,我斟另外一些水給妳。很快。』我又走到了廚房,把水倒了,先把杯子洗乾淨。原來是有人以前在這個杯子裡沖咖啡,但倒了咖啡粉以後又沒有用,就把咖啡粉留在了杯子裡。然後我又一心想給妳弄水,沒有看杯子裡面,把水斟滿了就拿了給妳。在我洗杯子的時候,咖啡粉溶了,在杯子上造成一道道棕色的痕跡。我慌忙在水龍頭開了熱水,使勁把這些咖啡洗乾淨了,又拿起水瓶斟水。我愣了一下,在我又留意杯子的時候,杯身不知何故變窄,水亦已經斟滿了,還瀉了一點。我把水杯向惻傾出了一點,倒了一點水。然後跑回妳的房間,在妳的床上跪着地坐着,把水伸了給妳,說:『傻,別哭,先喝點水吧。』然後我把雙手摟着妳,好讓妳的淚可以印在我的衫上。妳也抱着我,再哭了好一會。
妳冷靜過後,妳側身躺在床上了,我也是,面對面,而我還是抱着妳的。妳輕輕說:『你想知道為什麼我之前不睬你了嗎。』我說:『想。』妳說:『那個時候,每天你起床了過後,就一直在懶做自己的東西,做重要事或是玩電腦。總之就是沒有再像以前般關心我。直到夜晚,我在線上找你,你還是沒什麼般慢慢地回覆我。』前者我隱約記得我的確是這樣的,也就覺得很內疚。但關於線上的事,我毫無印象,但我不想解釋。『對不起……』除了道歉,我實在想不到其他話。
妳又很傷心很傷心地哭了。我在想,當其他人還是說妳任性的時候,我覺得自己還是能夠明白妳,理解妳。這個時候,妳的家人在客廳裡喊出來。一個稍胖、帶上眼鏡、穿着橫條衣服的男人走進了床附近的地方。妳在我耳邊低聲說他是妳的舅父。這個男人說道:『你是弢吧。』我說:『不,弢是我哥,我是楠。馮彥楠。』男人說:『啊,原來是這樣啊。』我跟男人說:『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,我想跟愛恩說點事。』男人識趣,離開了。我和妳靠着床頭,妳把頭靠在我的肩膊,哭着。我把右手放在妳的肩膊,單手摟着妳,然後把手放在妳的頭上,手順着頭髮滑了下來,我就一直重複着這個動作,嘗試表達我在安慰妳。
一會後,我睜開了眼。我還在妳的床上,一張被子蓋着我,我想一定是妳幫我蓋上的吧。然後我發現妳不見了。『該死,』我暗罵自己,『怎麼讓自己睡了。』我又看見放在枕邊的黑色盒子,我打開了它,裡面還是有一個空的、豎寫着SYNERGY,一個沒有開封的藥包。我把說明書拿了出來,看見了其他別人寫給妳的卡、信,妳的髮圈,還有一點應該是妳的私人物。還有妳喝完水,空了的長頸鹿杯子。我把這些沒有按次序地放入盒子裡,牽強關上了盒。然後盒子旁放着妳運動有時要貼上的舒緩繃帶,一卷,放得好好的。盒子原本的位置下,放有一封沒有開的信。我何來有心情看信?我弄開了被子,衝了下床,在妳的家裡到處找妳,但妳這回真的已經走了。我罵自己如何愚蠢,在聽妳心事的時候居然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