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：說愛

這是二零八三年的新古典巴黎。人類被科技入侵了數十年，再也不懂得如何界定私隱的界，不但個人生活的每一件事都落入了政府的監察範圍，人類也學會了怎樣將回憶收拾為資料，能以每一個單位出售予人。這個工具用途太廣，發明這種工具的公司很着緊不能讓這工具外洩。

但這公司擅自濫用這工具，卻已經是路人皆知的事了。有一小撮人看不過這公司胡作非為，群了起來成為了一股反抗勢力，其他人普遍稱之為『回憶獵者』。一般人被人掠過了回憶，就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過去成為了真正的空殼，但回憶獵者卻懂得慢慢使回憶再生，所以公司也就很緊張這一群人。

回憶獵者一般分為兩方，第一方恃着自己有回憶再生的功能，就把各種自己獨特的回憶售出去以賺取大量金錢，正常渠道有到其他星球旅遊的，地下黑市也有各種殘暴的、強姦人的、折磨人的。第二方就利用這能力——這回憶不死身——去做他們覺得是對的事。一般說『回憶獵者』，實指後者這一群人。

卻也不能說回憶獵者就是好人，能拯救世界的人。之所以稱之為獵者，就是因為他們自身也有獵取回憶的能力，而他們對其他人使用這能力也不是鮮有的事。再者，獵者被擒然後被洗腦，也是時有發生的事，雖說能再生，但也需要時間。

也許在這個年代中的巴黎，最可怕的不是回憶交易，而是人類如何花盡心思去賣走自己厭惡的回憶。這些包括傷感、難過、尷尬、厭惡。他們會花金錢去讓公司買這些回憶，而既然有金錢收穫，公司何樂而不為？但交易說到尾也只是交易，沒有人懂得怎樣消滅回憶，於是公司將這些所有回憶都灌入了一個藏在密室中的系統裡。這個系統讓人類擁有了只樂不愁的世界，自己卻裹上了無比的黑暗，前者為光，後者為影，故公司替其改名光影。

不知是恰巧與否，名字先光後影，也就成為了人類的映照。人類只知光，私心卻讓人類忘記了影。久而久之，光影從這一堆久不見天的黑暗了進化建立了意識，變成了一股勢不可擋的魔怪。

這事發生了不久以後，紙不竟包不着火，人類意識到了它的存在。人類習慣了無愁的世界，如今被迫面對這一切久被遺忘的泡沫，如同入了宰場的畜牲，等被屠。卻也不難發現公司從來沒思量過這個情景，也明顯沒有能力應對。獵者雖然看不過公司，但畢竟為了人類着想，就破例一次不再追究，私下想方法處理這棘手的龐然巨物。

人就是這樣。總是選擇無知。皆因人認為無知就是最無辜。在二零八三年中的最大敗瓦城市，不難相信有女機械人提供性服務。人類的原慾找到了釋放，人類的底線開始模糊。沒有人再質問沒人曉的問題。越只懂得正面的人，越拋棄負面的意義，越不是人。

但盜亦有道。每每有意識的物體，總有良知，光影不外如是。為何獵者最後能馴服光影而這控制一切的公司不能，不言而知。

另註：一：故事改自《Remember me》。二：文字是載體，能說的有限，人類的思想無邊。